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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猴

猴子 王祥夫/作

昔时喜欢画猴,曾画了许多,都放在一个小竹箱子里。小竹箱子分两层,打开盖子是一层,把里边同样是竹编的屉子拿开来又是一层,上边这一层放纸,下边那一层放笔墨砚台,感觉这便像是古时考生们挎着去赶考的考篮,而实际上它早先是放点心的。前几天,看到作家荆歌的一只老竹箱,便忽然想起家里的这件旧物,而家里的这个竹箱,现在早已不知去了哪里。

竹箱和藤箱在南方多是生活用品,现在用的人已经不多。去年曾在潘家园买到过两只藤编的桶状藤盒,据说是越南那边进来的,盖子可以打开,用编的铰链把盖子与藤盒相连着,上边还有扣绊,编得甚是精巧好看,我现在只拿它来放各种杂物。昨晚因为饮酒,从外边回来就睡,一觉醒来,外面却还黑着,摸索着喝过茶,看看表才凌晨四点,但再也睡不着。

因为是猴年,前两日便画了两只小猴,所以大清早就想到猴是很自然的事。国人对猴有一种别样的喜欢,其实是与传统书画分不开的。比如一幅画既画了鹰又画了熊,那不用说,这就是暗指了“英雄”,而猴则是与“王侯”的“侯”分不开。唐宋年间的玉雕,便有一只猴子伏在一头大象的身上,这便是“封侯拜相”的美意。而到了明清,多见的是一只猴子骑在一匹马的身上,这也不难理解,便是“马上封侯”,虽然心情像是格外急切了些,但用毛泽东的“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”来说,又像是本该如此。人生短暂,想做什么事情本不该犹豫才是,要马上做起,爽利一些才是。

年前诗人雁阵曾送我一件宋元时期的小挂件,便是“马上封猴”,亮晶晶的,曾想过把它挂在身上的什么地方,但它现在却一直在书架上待着。每次看它,便觉喜气,虽然自己并没有做官的想法。

说到猴,鄙人小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它,当年兴冲冲地去动物园,口袋里总是放些可以吃的东西,自己不舍得吃,就是想去喂给猴子。猴子的脸和屁股是彤红的,突出的额头下那两只眼睛又离得特别近,因为从小喜欢猴子,一旦画起来就很顺手,它怎么蹲,怎么坐,怎么抓耳搔腮,根本就不用怎么想就可以画得出来。

说到猴,很难不让人想到猿,唐诗里的“两岸猿声啼不住”,其实我想那应该是猴子在叫,我现在都不知道中国到底有没有猿?或者是什么地方有猿?而张大千养的那只猿又是什么猿?猿的双臂像是要比猴子的长许多。和猴子的区别是,猿总是喜欢用长长的手臂把自己吊在树上荡来荡去。宋人就这么画猿,而且多是白脸儿黑猿。到了后来,画家们画猿也都是让它们吊起来,而画猴却是另一路,画猴可以让它们蹲着,坐着,可以让它们抓耳朵,可以让他们探头探脑。白石老人曾画一猴,是白猴,虽是白猴,但手脚却是黑的,举着一只很大的桃子,这幅画应该是“白猿献寿”的意思。其实,如果真正画起猴和猿来,是很难画一只全白的出来。

鲁迅先生写过那么多文章,我总记着他不知哪篇文字里写到过的一只墨猴。很小很小的猴,小到它平时就住在主人书案上的笔筒里,你想想它应该有多么小。你在那里写字或者是作画,写到或画到最后,倘若砚台里还有一点点残墨,它就会从笔筒里跳出来把那残墨一点一点舔着吃了。它的食物居然是墨,然后,它又一跃,又跳进笔筒里去。直到现在,我都想有这么一只墨猴,那么小一丁点儿的小猴儿,可以住在笔筒里的小猴儿。

原想把鲁迅先生的这篇文章找到,把写墨猴的那一段抄下来录诸卷末,翻了翻鲁迅全集,一时竟不知从何处找起。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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